文人笔下的清代苏州风俗
清代的苏州,是中国最主要的经济、文化中心之一。有诗云:繁而不华汉川口,华而不繁广陵阜,人间都会最繁华,除是京师吴下有。至于文化,或有言:明清时代是中国文化的苏州时代。此言有夸张之嫌,但明清时期的苏州文化在中国文化中居有重要地位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
繁华的苏州,山水名胜古迹众多,形成了有共性亦具个性的风俗。至清代,风俗诗大盛,有专著也有佳篇。
乾隆进士范宗来开春节日风俗诗云:轰连爆竹近还遥,到处喧阗破寂寥。听去有声兼有节,闹来元旦过元宵。太平响彻家增乐,开道声稀巷转嚣。……(《锣鼓》)写的是元旦、元宵佳节,在街头巷尾,儿童们三五成群,且行且击,敲打成文,与远近爆竹相应和,一片欢腾气氛,太平景象。
专著《清嘉录》“百花生日”引蔡云诗:百花生日是良辰,未到花朝一半春。红紫成千披锦绣,尚劳点缀贺花神。二月十二为百花生日,苏州女子剪五色采缯粘于花枝上,叫做“赏红”,虎丘花神庙还有盛典,叫做“花朝”。
苏州盛行游春赏景并饮宴之俗。康熙进士沈朝初《忆江南》组词中有:
苏州好,胜景聚灵岩。响屐风流遗石上,琴台古调落高山。宫馆好跻攀。
苏州好,积翠列天平。万笏含烟浮碧玉,层岩晴日画丹青。古洞白云清。
苏州好,城北菜花黄。齐女门边脂粉腻,桃花坞口酒卮香。处处弄笙簧。
苏州好,最好送春时。白傅堤边看嫩绿,真娘墓上唱新词。昨夜断肠诗。
苏州好,茶社最清幽。阳羡时壶烹绿雪,松江眉饼炙鸡油。花草满街头。
苏州好,酒肆半朱楼。迟日芳樽开槛畔,月明灯火照街头。雅坐列珍羞。
或游灵岩古迹,或游天平胜景,或赏北园菜花,或白堤看绿、虎丘听曲,或茶室品茗,或酒楼夜宴,写得生动。
关于吴地春日风俗,张大纯的散文《吴中时序篇》有更具体的描述:若夫半转春回,时当献岁;阗城嗔巷,人庆新年……杂沓浃朝,侵寻元夕……灯市聚吴趋之里,彩球艳金阊之亭。火塔星桥,辉煌达旦;烟竿灯迷,智巧争夸。才停城市之游,又蜡登山之屐……香雪千村,或推邓尉。既舟车之络绎,亦诗酒之连绵。他若上已临流,祓禊遍名园绿水;清明禁火,祭扫问绕郭青山;大士分身,游女闹支硎春晓;纯阳诞瑞,倾城携仙院香浓。堤上踏青,马嘶芳草;林间新绿,莺坐垂杨。昨日春归,歌传檀板;今朝谷雨,茶试旗枪。
夏日赏荷花,舒位有《六月二十四日荷花荡泛舟作》:吴门桥外荡轻舻,流管清丝泛玉凫。应是花神避生日,万人如海一花无。
秋日更是赏景好时光。纳兰德性《梦江南》中有:江南好,虎阜晚秋天。山水总归诗格秀,笙萧恰称语音圆。谁在木兰船?不仅写了秋游虎丘之盛,而且点出了苏州文学总体格调之“秀”和吴侬软语之“圆”,聪明绝顶!
苏州人爱听苏州评弹,袁学澜有《听说书》:举业无心贸迁懒,赶趁书场怕已晚。经旬风雨未曾辍,要听书中紧关节。儿女英雄事几般,声容活现别贤奸。衣香鬓影纷团集,听到更阑踏月还。……
“相沿成风,相染成俗”。清代苏州的一些风俗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淡出,更多的风俗延续至今。
(资料据《苏州文学通史》,《姑苏繁华图》局部图片来自网上)
注:《姑苏繁华图》
又名《盛世滋生图》,是乾隆二十四年(1759年),擅长人物、山水花鸟画的宫廷画家徐扬用24年创作,以长卷形式和散点透视技法,反映当时苏州“商贾辐辏,百货骈阗”的市井风情。
《盛世滋生图》是继宋代《清明上河图》后的又一宏伟长卷,全长1225厘米,宽35.8厘米,比《清明上河图》还长一倍多,画面自灵岩山起,由木渎镇东行,过横山,渡石湖,历上方山,介狮和两山间,入苏州郡城、经盘、胥、阊三门,穿山塘街,至虎丘山止。作者自西向东,由乡入城,重点描绘了一村(山前)、一镇(苏州)、一街(山塘)的景物,画笔所至,连绵数十里内的湖光山色、水乡田园、村镇城池、社会风情跃然纸上。
粗略计算,全幅画有各色人物1万2千余人,各色房屋建筑约2140余栋,各种桥梁50余座,各种客货船只400余只,各种商号招牌200余块,完整地表现了气势宏伟的古城苏州市井风貌,是研究250年前“乾隆盛世”的形象资料,具有极大的历史价值。
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