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真的老了
90岁的母亲不肯言老，在子女眼里母亲也似乎不会老。仍然很密的半黑的头发，少有皱纹的面容，比我还吃得多的饭量，没有一个箭头的生化指标，很难与老相联系。
但母亲真的老了。一个半月来，开始使用拐杖并已离不开拐杖的母亲，除了上卫生间、到餐桌吃饭、到房间睡觉的活动外，白天度时光主要是坐在椅子上看电视或看重孙女玩游戏，偶尔在客厅里走上一圈。拒绝我们的搀扶是她还能表现的不服老。
成家后，我们与父母过了4年多的大家庭生活，儿子刚读幼儿园时便搬到了城里，后来又搬到了苏州。离开老家后，与父母的团聚时间最长的只是在春节，父亲健在时我们回老家，父亲去世后一般是把母亲接上来。
母亲习惯了农村的生活，责任地一直种到80岁才在我的坚持下让侄儿代种。不再耕种责任地的母亲专心打理自留地，时常背着大包大包蔬菜坐长途汽车送到苏州，最多住一个晚上便急着回家。近几年，母亲体力衰退，我们便如搬家似的回老家过春节。四代同堂的春节和隔周的周六我们定期回家，成为母亲最快乐的日子。
感谢我的太太，让母亲逐渐淡化着送她回家的念头。细心的太太对婆婆的照顾真可用无微不至来形容：母亲想吃什么就买什么，盛饭时把电饭煲最中间的饭给母亲，每天打好水给母亲洗脸、泡脚，每天给母亲擦身子，每天给母亲泡一杯参片茶，母亲起床后把房间的窗子打开晒被子通风，母亲睡觉前关上窗子铺好床，朋友请全家吃饭总是缺席，为的是照顾母亲。母亲做过生产队管生产的干部，仍习惯在家里发号施令，无论母亲“指挥”得对与不对，太太总是笑嘻嘻从不顶嘴。封建思想很浓的母亲对儿媳妇与女儿总不能平等对待，太太也不计较。
就是这一个半月首次享受到儿媳妇的服侍，让母亲感到了天堂般的生活。母亲还牵挂着家，牵挂着她的自留地，为了让母亲放心，太太让我的大妹夫经常去看看，打扫打扫家里的卫生，管理一下自留地。周二岳母忌日我与太太一起回张家港，特意看了下老家，妹妹妹夫和侄儿都来了，家里干干净净，自留地蔬菜也长得很好，带回苏州两大袋子，并向母亲作了汇报。
太太对母亲说，您已90岁了，该享受子女的服侍了，您的任务就是吃好饭、睡好觉，适当锻炼锻炼脚力，长命百岁。这话让母亲欣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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